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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选介|《“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的问与答

融媒体中心 浙江财经大学 2022-05-17

近年来,学校始终坚持立德树人,把科研育人摆到更加突出的位置,随着学校科研实力的大幅提升,涌现出了一批高质量的学术著作。为更好地展示学校优秀的科研成果,更全面地呈现我校教师的学术研究和学术思想。党委宣传部和科研处联合推出“著作选介”专栏,在近期出版的学术专著中,选取了部分国家项目的研究成果,通过记者与作者对话的方式,了解著作的主要内容和主要思想,著作背后的故事和作者在科学研究中的心路历程,希望以这种形式对著作做深入浅出的解读,让这些厚重的专业著作走进我们的日常阅读,帮助我们了解和掌握学术研究现状和学术前沿,传播学术知识。


作为第一期访谈,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人文与传播学院蔡海燕老师来介绍她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研究成果《“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以及背后的故事。




《“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的问与答


1.作者介绍

蔡海燕

2019年10月21日摄于英国约克市布瑟姆54号奥登故居


蔡海燕,浙江台州人,浙江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导。2010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获文学博士学位。2015-2016年受浙江省教育厅资助在中国人民大学访问。2019-2020年受国家留基委面上项目资助在英国剑桥大学访学。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比较文学研究、文学翻译与实践,尤其在英语诗人奥登研究和英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成果扎实,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2017年入选浙江省“151人才”工程第三层次、2016年入选浙江财经大学优秀青年支持项目等;担任浙江省外国文学教学协会秘书长、浙江省文学学会理事等社会工作。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教育部社科基金项目2项等,作为主要参与人承担各级项目10余项;出版专著《“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20世纪外国文学研究史论》、Bedtime Reading等;出版译著《奥登诗选》(上下卷)、《某晚当我外出散步:奥登抒情诗选》《希腊罗马神话》《书虫小鼠》等10余部;在《外国文学评论》《外国文学》《国外文学》《文艺报》等刊文30余篇。科研成果曾获“浙江省第十八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三等奖、“浙江省第二届外国文学优秀论文奖”一等奖等多项。


2.关于著作

本书力图全面而立体地呈现奥登诗学的风貌,展演诗人在风云变幻的历史大背景下如何通过自身的深度思考和积极探索持续地对外界做出反应,考察诗人与自我、社会以及诗歌这门艺术的微妙关系,从而看到一位诗人介入社会与时代的方式,以及随之而来面临的诗学问题和诗路选择。

本书主体部分的论述,分为“奥登诗学的思想谱系”和“奥登诗学的艺术伦理”两个既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的方面。“奥登诗学的思想谱系”主要从影响研究的角度审视奥登与主流社会思想之间的复杂渊源,从中找出他对这些思想的极具个性化色彩的接受、汲取和转化的线索。“奥登诗学的艺术伦理”主要聚焦奥登的文学生涯和诗学观点,综合辨析诗学传统、创作环境和艺术理想等主客观因素在其诗学生成过程中的脉络,揭示奥登对诗学伦理的检视与阐发。



3. 作者专访

:《“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是您新出版的一本研究专著,对英语诗人奥登的诗学思想和艺术伦理做了充分的梳理与释读。请问,您为何选择深耕奥登研究?


:奥登是一个与中国颇有渊源的英语诗人。他年纪轻轻就以诗笔“横空出世”,成为20世纪30年代英国诗坛的“代言人”。我国文化界早在1937年就开始关注他的作品,而他在1938年偕同小说家衣修伍德访华的举动,加速了他在我国的传播速度。到了20世纪40年代,中华大地刮起了一股“奥登风”,穆旦、杜运燮、卞之琳等一大批现代诗人学他、译他,可以说,奥登对我国诗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读研的时候关注到他,起念深入解读其人其作。不过,当时的状况,正如诗人黄灿然所言,“奥登在英语中是一位大诗人,现代汉语诗人从各种资料也知道奥登是英语大诗人,但在汉译中奥登其实是小诗人而已。”也就是说,他的很多作品还没有进入我们的阅读视野,更别提全面而系统的研究了。面对这个巨大而耀眼的“空白”,我隐隐产生了一种使命感。我的硕士论文便是以奥登为研究对象的,到了读博阶段,我一边与诗友合译奥登诗歌,一边撰写奥登研究论文,甚至为了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奥登诗歌版图而选择延期毕业,因为我深知这个研究不仅对于梳理我国新诗现代化历程有意义,而且对于广大奥登诗歌爱好者来说也很有价值。



:您“融合”了文本译介与学术研究,这种研究路径是不是特别适合用在外国文学研究领域?


:文本译介和学术研究确实是相辅相成的。比如,我和诗友合译的《奥登诗选》(上下卷)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奥登文学遗产受托人门德尔松教授高度评价了我们的译本,尤其赞誉充实的译者注释。事实上,这些注释正是由多年的学术研究支撑的。与此同时,整体性地译介研究对象也夯实了我的学术,让我在撰写相关论文与著作的时候更加“胸有成竹”。最近,复旦大学的王柏华教授召集众多学者合作推出“十九首世界诗歌批评本”丛书,邀请我撰写《奥登诗歌批评本》,就是看中我对奥登的译介与研究。



其实,不只是在外国文学研究领域。从广义上而言,“阅读即翻译”,完美的阅读就是正确理解原文并“翻译”为自己的认知的过程,只不过文本译介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个环节,运用汉语创造性地再现原文。任何好的研究,都必须通盘了解研究对象,才不至于“创造衍生”出种种误读的神话。



:您刚刚提到“误读”,国人往往把奥登界定为左翼诗人,近年来他的几首抒情诗,比如《葬礼蓝调》和《爱得更多的那人》,在网上流传度很广,以至于有人认为这是他惯常的诗风。您怎么看待此类阅读的误会?


:此类误读的根源,还是因为整体性译介与研究的缺失,这也是本书力图廓清的要点。奥登确实有一个亲近左派的时期,但他很快就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在英语诗坛的处境,包括“诗人的文化身份”和“诗人与政治活动的关系”。他也确实能够驾轻就熟地写出通俗易懂的抒情诗,但他总是刻意避开展露这方面的才华,或者说,他不愿意重复这种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艺术成就。只有把他不同时期的各种作品放在一起,我们才能看到它们构成了一部具有连续性意义的“全集”,才能看出所谓的思想上的“改旗易帜”和创作上的“变色龙”,都服务于他对“成为大诗人”的矢志不渝的追求。



:奥登的确是大诗人。他被公认为继艾略特之后最重要的英语诗人,有人甚至说“既然选择读诗了,那就读奥登吧”。为何奥登是读诗的首选?


:奥登是一个可以近距离启发我们的现代诗人。对于每一位有志于诗歌事业的现代诗人而言,奥登的艺术探索之路是一盏耀眼的指路明灯。他曾谈到成为“大诗人”的五个条件,余光中先生将之浓缩为“多产、广度、深度、技巧、蜕变”,显然他本人就是多产的技巧大师,兼具了广度和深度,在蜕变的道路上稳步前行,留下的诗篇丰富庞杂如一支气势恢宏的交响乐,值得我们一读再读。

哪怕不是以写诗为志的读者,也定然能够从他对自我、对艺术的孜孜不倦的探索中找到有关生活的价值与意义的重要启示。他早早地为自己设立了追求的方向,此后每走一步,都不是白费,而是积累,不仅积累经验,也积累智慧。因此,有人颇为动情地说:“奥登不仅提供了一条成功的途径,而且提供了一条哪怕不成功,也仍然可以活得自足、自在、自信,从而免受外部力量左右的途径。”与这样一位诗人相伴,必会常读常新、常思常明。


4.学生读书体会

张玮琦(人文与传播学院20级文艺学研究生):蔡老师曾对我说“所谓学术,要滋养现实的人生”,在我看来,《道德的见证者——奥登诗学研究》正是这一信念最好的例证。若是读过此书,便会了解这是怎样一本真诚的学术作品。作为学生,这部作品所展现的对待研究对象的方式深深地打动了我。在今后的研究中,我也会将研究对象视作自己的老师和朋友,与他们长年“相处”,做出扎实的、有长远价值的、有活力的学术研究。


郑逸梵(外国语学院20级英语语言文学研究生):蔡老师在书中以新历史主义的批评路径,重新解读了奥登人生历程中的重大事件和诗学思想中的重大转变,赋予其诗作具体的历史语境,同时还广泛地结合影响研究、心理分析、文学伦理学批评等手段,全面而立体地展现了奥登诗学的基本面貌。这帮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文学批评理论与文本的关系,从以前过度关注理论的泥沼中抽身出来,开始注重对文本的细致阅读与分析,从而避免将某一理论生搬硬套到文本上的倾向。


让我们走进奥登的名诗《诗悼叶芝》,从中领略他对诗歌功能和诗人使命的认知


I


他消逝于寒冬时节:

溪流封冻,机场迹近荒芜,

积雪模糊了露天雕像的身形;

水银柱沉入了弥留之日的口唇。

我们许可了怎样的仪器

他死去的那天如此阴暗凄冷。


远离了他的疾病

狼群继续奔行在常绿的森林,

农夫之河不曾受时髦码头的诱引;

悲痛的语言已令

诗人之死与他的诗篇泾渭分明。


但对于他,这是他作为自己的最后的下午,

一个被护士和谣言包围的下午;

他身体的各省已叛乱,

他意识的广场空空如也,

寂静侵入了郊区,

知觉的脉流已停歇;他汇入了他的景仰者。


此刻,在一百座城市间被传诵,

他全然置身于那些陌生的爱意,

要在另一种树林里找寻他的快乐,

还须领受异域良知法则的惩治。

一个死者的言辞

将在活人的肺腑间被改写。


而在未来的显要与喧嚣中,

当经纪人在交易所的场子里如野兽般嘶吼,

当穷人对他们身受的种种苦痛已习以为常,

当每个身在自我牢狱中的人几乎确信他的自由,

数以千计的人仍会想起这个日子

如同会记起某天,当做了稍不寻常的事。

我们许可了怎样的仪器

他死去的那天阴暗凄冷。



II


你像我们一样愚钝;你的天赋挽救了一切:

贵妇人的教区,肉身的衰败,你自己。

疯狂的爱尔兰刺激你沉浸于诗艺。

而今爱尔兰的癫狂和天气依然如故,

因为诗歌不会使任何事发生:它在官吏们

从未打算干预的自造的山谷里得以存续,

从那些与世隔绝的牧场和繁忙的忧伤之地,

从那些我们信任且将终老于斯的原始市镇

一路向南方流淌;它将幸存,

以偶然的方式,在某个入海口。



III


大地,请接纳一位尊贵的客人:

威廉·叶芝已长眠安枕。

让这个爱尔兰人躺下

他已倾献了全部的诗艺。


在黑夜的梦魇里

全欧洲的狗狂吠不已,

活着的人族等待着,

怀着憎恨彼此相隔;


智力所受的羞辱

从每个人的表情里透露,

而每一只惊愕的眼睛

都藏含了无尽的悲悯。


跟着,诗人,跟着走

直至暗夜的尽头,

用你无拘无束的声音

让我们相信犹有欢欣;


用诗句的耕耘奉献

将诅咒变成一座葡萄园,

歌唱人类的不成功,

苦中来作乐;


在心灵的荒漠中

让治愈的甘泉开始流涌,

在他岁月的囚笼中

教会自由的人如何去称颂。


1939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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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 兰子夏

 责编  | 俞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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